“分数为王”，是对杭州中考改革最大的误解

记者丨李宇欣

【资料图】

备受关注的杭州中考改革，持续引发教育行业内外热议。

若用最通俗的话来概括杭州2024年拟实施的中考改革，就是中考升学的重要途径之一——名额分配招生（部分地方也被称为指标到校） 将只看中考分数，综合素质评价不计入总分，作为前置条件 。 （详情戳：《中考改革重大风向！取消综合素质评价加分，重返“一考定终身”》）

虽然还在公开征求意见阶段，但其中一种解读认为，杭州中考改革，所透露的动向是中考将全面回归“分数选拔”。

要知道的是，在努力打破“唯分数论”这件事上，杭州可是一名“优等生”，其综合评分、择优推荐的方式，曾被视为中考选拔的改革“风向标”。

但一个最想打破“唯分数论”的城市，如今，又选择了“唯分数选拔”，这场悖论，是否意味着改革的失败？

这样的问题，最近不仅家长们十分关心，就连成都部分中学校长在跟红星教育观察交流时，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这是否意味着“分数论”在未来将成为升学选拔的主流方式？

家长评论

我们认为，如果多了解一下杭州中考改革的复杂背景，也许对这个问题会有更深刻和全面的理解。

首先，我们要知道，长期以来，中考和高考这两项重要的选拔考试，尽管都以分数为主，但如何打破“唯分数论”的枷锁，却是主管部门和教育界一直都在探索的。

如果从时间线划分，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前20多年，都属于中考政策恢复与酝酿改革期，当时的选拔方式，就是最传统的分数选拔。

1998年到2009年这十多年，中考政策改革加速，相继在各地探索特色与多样化考试模式。

其中，从2004年开始，教育部为扭转“择校”之风，相继出台政策文件，要求将优质高中的大部分名额合理、均衡地分配到普通初中去，指标到校政策也由此而来。与此同时，随着素质教育深入进行和新课标改革，只以分数来评定成绩的做法被打破，分ABC这类等级制方式推行。

2010年至今，综合素质评价与学业成绩结合的体系、多元录取的招生体系确立，各地在中考中仍在摸索利于素质教育全面深化与创新人才培养的选拔模式。

换句话说，在教育界的主流观点里，“唯分数论”一定是需要去打破的，只是如何打破，确实任重道远。

那么，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杭州这次回归“分数选拔”，难道是开了改革的倒车，逆潮流而行？

显然不能这样简单理解。

杭州本轮中考改革，还有几个重要因素：

第一，现行的综合素质评价加分，原意是为了打破唯分数选拔，本来方向是好的，但实际操作中却被吐槽“不公正”。

第二，杭州目前的名额分配招生规则，部分与教育部的要求相冲突。比如，2021年8月，教育部明确发文，除初中毕业生升高中考试（学业水平考试，即中考）外，其他考试不具有甄别、选拔功能。

但杭州的名额分配招生，学生初中平时各学期的期末考试成绩是学校重要的推荐标准。如果按照教育部的要求，这些期末成绩是不该和中考升学挂钩的。

第三，把中考的“一考定终身”分散到三年各学期的期末成绩中去，原意当然也是好的，毕竟，单次考试具备偶然性，而三年成绩综合，显然更能看到一个孩子真实的水平。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它拉长了竞争跑道，加重了孩子的负担，也加重了家长的焦虑。

第四，这个背景被很多人忽略了。明年（2024年）全国中考将实现省级统一命题，浙江当然不例外。

教育部官网截图

关于中考省级统一命题的意义，山西省教育厅原副厅长张卓玉认为，此举就是要严格依据国家课程标准命题，用统一命题标准来选拔和分流人才，用统一命题理念来发挥考试对省域教育教学的指挥棒作用，用统一命题尺度来衡量所属各地的义务教育质量发展状况，从而更好地落实省级统筹实施的职责，再针对性推进各地义务教育公平而有质量地发展。

这种情况之下，杭州这种由学校推荐、看平时成绩和素质分的招生办法，明显不利于全省统一安排，而且漏洞大、对欠发达地区的孩子不公平。比如占比5%的综合素质评价加分，城里孩子可以卷特长，山区和乡镇孩子们又能卷什么呢？

第五，任何一项改革都是动态发展的，反复调整也正常。

就拿中考“等级制”来说，因路径方法不明，该方式在多地出现反复。2006年，当时广州和武汉都参加了“等级制”的先行试点，但广州在2007年迅速恢复了分数制度，武汉也在2011年重启了分数制。目前，仅山东潍坊等少部分地区还在采用全科等级制，更多地区则是综合素质评价、考查考核科目采取等级制，计入中考总分的考试科目仍采用分数制。

图源摄图网

包括中考本身的管理层级，同样也经历了不止一轮改革。

90年代，我国中考由省级教育行政部门负责管理，到21世纪初期，中考考试与招生的权力下放到地市及学校，这就是我们如今每个城市中考都不一样的原因。但是，2024年，中考又要回到省级统一命题。这不也是一种动态调整吗？

因此，杭州中考改革这股风向，是否值得关注？答案是肯定的。

那这是不是代表着今后国内中高考选拔就要全面回归“唯分数论”？答案也许是否定的。

就拿我们最熟悉的高考来说，这几年大力推行的强基计划、高水平运动员、艺术团等选拔方式，无一不是奔着创新选拔、特色选拔、综合选拔的方向而去。

包括高中的特色化发展，同样旨在打破分数的桎梏，用更全面的视角、更人性化的方式去成全每一个孩子的成长。

最后，从家长的角度，红星教育观察认为：

中考乃至高考，当然是重要的，但是我们重视它，不代表我们就仅仅从分数角度去重视它。这些大大小小的考试，确实会成为孩子成长中的某一个关键转折点，但分数，终究代表不了一个人的一生。

教育的目的，绝对不是培养做题家，而是让孩子们具备独特的核心竞争力，学会生存，学会生活，学会如何应对未知的未来。但这些知识，课堂上可能不会教，考场上可能也不会考。因此，如何让孩子们学会应对课堂和考场以外的考试，同样是每个家长应该去深思的问题。